高阳办公室门口。

“喂，你想什么呢？”

莫雅晴这才回过神来，和她撞在一起的是杜冰啊！

“怎么，为你们家老沈担心呢？”

杜冰戏称沈松为老沈，显然杜冰也听到了高阳的电话，对莫雅晴一阵打趣。

莫雅晴忙捂住杜冰的嘴巴，示意这里是高阳办公室门口，不要瞎闹！

偏偏杜冰根本不是怕领导的人，“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，他们斗争又不是一天两天了，也不是什么秘密。”

杜冰用胳膊肘碰了碰莫雅晴，“话说你和你们家老沈怎么样了？”

自从入职的封闭培训后，莫雅晴和杜冰成为一对不太搭的姐妹花，杜冰早把莫雅晴和沈松的各种眉来眼去的小心思全都榨了出来，并督促莫雅晴及时更新战况。

“都什么年代了还玩暗恋，喜欢就直接上啊！”

“可是宏达银行不准员工恋爱啊，况且人家是高高在上的领导，我是什么？一个连岗位都不保的小兵。”

“小兵怎么啦？小兵没有恋爱权利啦？况且多少大老虎都是被小兵拿下的。”

“可是我还不确定他是不是喜欢我。”

“这还不确定啊？老沈三番两次护你是吃饱了撑的啊？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老沈是缺爱，你看看他那惨烈的童年，就需要你生猛地往上扑，弥补他童年缺失的爱啊！你的迷之自信哪去了？来姐姐教你，魅一个。”杜冰说着向莫雅晴发射了一个魅惑的眼神。

“你知道我对女人免疫的。”莫雅晴戳了戳杜冰的腰窝，引来一阵嬉笑，“你今天干吗来了？”

“我今天来看看我的相好之一，人力资源老总，打探打探情报。要不要顺便帮你问问老沈的前程啊？”

“才不要。”虽然嘴上说着不要，但是热切的眼神已经出卖了她。

杜冰在莫雅晴的屁股上掐了一把，“瞧你那口是心非的样儿，那你先忙，我去会我的老相好啦。等姐的情报。”

杜冰一个飞吻，扭着腰肢走了。

莫雅晴在分行忙完七七八八的杂事，已经晚上7点多了。特意路过沈松的办公室，发现里面的灯竟然亮着，他回来了？

她在办公室门口犹豫了三五秒。确实很想见他，但总不能毫无理由地扑上去和他告白呀。总得找个正儿八经的由头，莫雅晴摸了摸裤兜里的U盘，敲响了办公室的门。

“沈总，我来给您送PPT。”

虽然可以用邮件发送，但为了增加接触的机会，莫雅晴扯了保密的幌子，为了不留痕迹，最保险的方式是用U盘拷贝。

“你放这里吧。”沈松专注于手中的工作，连头也不抬。

自从上次在电梯间不欢而散之后，两个人的关系就陷入了低谷，除了讨论修改PPT再无其他。那好不容易拉近的一点点距离，仿佛又回到了原点。

“您先看着。”留下U盘，退出办公室。

莫雅晴并没有离开宏达银行大厦，在沈松办公室外面拣了一个没人的工位，一边加班工作，一边偷瞄他。

办公室恋情的迷人之处在于，他就在眼前，8小时工作时间内，只要想他就可以见到他；缺点在于，明明渴望像女人喜欢男人一样去喜欢他，但嘴巴上、行动上却只能敬他为领导。

他这么勤奋，一定会忙完手头的工作就立刻看PPT，然后提修改意见，只要她在这里等他看完，就可以立刻请教他还需要修改哪里。莫雅晴为自己的小聪明点赞，这样一来就可以和他独处啦！

她雀跃地哼着小曲打开手机，点了两份外卖。

沈松一直忙到9点多才从办公室走出来，他发现她还没走。她的桌旁放着一个白色的塑料袋，上面印着大大的“粥”，她还没有吃饭？

沈松故意头也不抬地和她说话，就是怕多看她一眼，就会忍不住让她留下来。没想到她不仅主动留了下来，还傻傻饿着肚子。

“那是什么？”沈松一脸高冷，明知故问。

“是我叫的外卖。因为想着您可能还没吃晚饭，所以叫了两份，”莫雅晴的目光飘过办公桌上的胃药，“粥比较清淡，适合养胃。”

顺着莫雅晴的目光，沈松也看到了桌上的胃药。她观察很细致啊，对待别的领导、别的男人也这样吗？那种酸酸的感觉又涌了上来，“你平时也这样拍领导马屁吗？”

“不是的！”莫雅晴腾地红了脸。

“我吃过饭了。”

“哦。”莫雅晴摆弄着白色塑料袋，想把外卖从桌上藏在地上。袋子发出滋啦滋啦的声音，她真想把整个袋子吞进肚子，掩饰大写的尴尬。

“你过来，我和你讲一下PPT需要改动的地方。”沈松停顿了一下，“带上你的粥。”

“嗯？好的！”她的眼睛里全是惊喜的光。

沈松明明已经吃过饭了，从午餐到下午茶到晚餐，跑了三场，肚子都要爆炸了，但还是装作没吃饭的样子，喝起了她的粥。而且莫名地，很好喝。

莫雅晴偷偷瞄着沈松。更深露重，孤男寡女，共处一室。

这是第一次两个人单独用餐吧，算不算约会呢？莫雅晴忍不住心头一阵潮热，结果一口气没捋顺，被粥呛住了喉咙。

想小声咳嗽掩饰住心猿意马的尴尬，却根本压制不住，越咳越厉害，咳得嗓子都冒烟了，脸都红了。

这时一张纸巾、一杯水出现在眼前，莫雅晴接过水杯一口气喝了下去，又用纸巾擦了擦嘴，才感觉捡回了半条命。

“你想到什么了？如此面红耳赤，还会被红豆粥呛到？”

当然是想到干柴烈火，莫雅晴搓着手想托词，然后电光石火之间，她想到了高阳的电话。

如果沈松只是分行领导，那么莫雅晴无疑不该管闲事，尤其是领导间的斗争，在局势不甚明朗前，都不应该乱站队。

可是眼下这个人，他不仅仅是领导，更是令她心猿意马、胡思乱想的男人。

“我今天无意间听到高总接电话，他似乎在说位子迟早是他的。”

沈松面无表情地端起粥，仰头喝光碗底的粥。一副和他没有半毛钱关系的样子。

但是心里却痒了一下，她这是在提醒他要小心，所以是在关心他吗？她是在意他吗？

正当沈松强撑冷面、内心窃喜之时，莫雅晴的手机亮了起来，是一条信息，配有男人的头像。莫雅晴嗖地一下拿起手机，嘴角上扬，快速回复。

沈松的脸立刻黑了起来，“有事你可以先走，已经下班了。”

“没关系的，约的是明天晚餐。”莫雅晴边答复沈松，边在手机上敲击。

现在是晚上10点，她竟然当着他的面和别的男人约晚餐。沈松心里的那股酸劲儿噌噌往上冒。

“我和你说一下PPT需要修改的地方。这里，这里，这里，还有这里。”沈松基本在每一页上都吹毛求疵地挑出了一些需要修改的地方。

“您什么时候要？”

“后天上班前。”

虽然都是些小瑕疵，但就是这种小瑕疵修改起来最耗时，初步估算，她得改10多个小时。明天晚上约了烟草局的张处长进一步打探情报，为了不影响饭局，又要准时反馈PPT，今晚得熬夜了。莫雅晴面露难色。

沈松并不是有意刁难她，只是不希望她明天晚上单独和别的男人约会而已。等等，他这是在吃醋？“其实，你也不需要都改，你把你觉得需要修改的地方修改一下就好。”

嗯，这个，有点难度。

“沈总，这个版本我前后核对过很多遍，是我认为最完美的版本了。”莫雅晴搓着手，“我觉得哪里都不需要修改。”

工作中的她竟然和他一样，对自己经手的工作，有着迷之自信。

“那就别改了。”沈松从莫雅晴手中拿回PPT，“就到这里吧。”

“沈总，我思考了一下，其实需要改动的地方还挺多的。”莫雅晴又从沈松手里夺回PPT，如果就到这里，那下一次再用什么借口接近他啊？改！哪里都需要改！

第二天傍晚，莫雅晴仔细打扮一番，来到和烟草局张处长约好的餐厅。

“这是给您准备的。”莫雅晴把一幅字画装在古色古香的纸袋里递给张处长。通过做功课莫雅晴了解到张处长是字画爱好者，为了拉近距离，她恶补了好几周字画知识。

人和人之间快速建立联系、拉近距离的好方法莫过于找共同点。通过几次字画的探讨，莫雅晴已经成功把张处长变成了自己人。

“这是你精心收藏的，我怎么好夺人所爱？”张处长嘴上推脱着，手上却忍不住打开袋子，对字画看了又看。

“咱们都是字画爱好者，能和您分享是我的荣幸。”莫雅晴现在摸着良心说瞎话已经炉火纯青，“张处长您也知道，银行的工作虽然看起来光鲜，但是竞争残酷，末位淘汰，我还背着存款任务呢。您看烟草局和宏达银行的合作，到底有没有可能？”

张处长满意地合起了袋子，“雅晴啊，我们烟草局情况比较复杂，目前银行账户由资金部赵处长、财务部刘处长和我共同负责。即使我们三个都同意，还得请示上层领导廖局长。”

“那要不您给我引荐引荐，我再向资金部赵处长、财务部刘处长营销一下？”

“哎，那可不行。不是我不帮你，而是烟草局的财务是收支两条线，财务部刘处长与资金部赵处长，一个管支出，一个管收入，平时因为收款、付款的问题没少闹矛盾，不和已久。”

莫雅晴仔细听着，同时不忘给张处长添了添水。

“日常工作中，但凡财务部刘处长支持的，赵处长都会反对；但凡资金部赵处长支持的，刘处长也会反对。你若贸然营销，搞不好会弄巧成拙。”

烟草局果然是一块非常难啃的骨头。

张处长话已至此，莫雅晴又把话题转移到古文字画，聊得张处长与莫雅晴真是相见恨晚，又掏家底地说：“你们如果真想行动，要快。烟草局向来是令银行眼红的资金大户，各家银行的人际关系网早已铺进烟草局内部，其中以中望银行最为显著。他们很有可能，已经有动作了。”

中望银行是近些年异军突起的股份制商业银行，既有雄厚的资金实力做背景，又以灵活快速的工作风格著称。

经过一晚上的思考，莫雅晴认为，既然烟草局内部势力分为三股，那营销工作也兵分三路。

萧楚生和资金部赵处长是大学同学，第一次拜访烟草局是由萧楚生引荐的，那就由萧楚生负责和赵处长的客户关系；

景阳自称烟草局是他爸的关系，那自然也能牵线搭桥攀上财务部刘处长；

而自己继续取得销售部张处长的信任和支持。

待搞定三位处长后，再争取廖局长。

次日上午，莫雅晴把营销思路和萧楚生讨论了一番，引得萧楚生一阵夸赞：“士别三日，当刮目相看啊！”

在职场上，无论何时领导夸赞，一定要第一时间把功劳推向领导，“是萧总您教得好！”

“跟我你还客气！”

莫雅晴把萧楚生当领导、当长辈，可是萧楚生却把莫雅晴当手把手养成的姑娘。

“雅晴姐，你们在讨论什么啊？是新业务吗？也教教我好不好？”段萌萌自入职以来就对莫雅晴表现出鲜有的热情，天天雅晴姐长、雅晴姐短地缠着莫雅晴，请莫雅晴教她做业务。

“我们……”莫雅晴刚要张口，被萧楚生抢了先，“我们正在讨论最近新出的产品培训，宏达银行的官网上有材料，你查查。”

“是吗？那我去看看。萧哥哥，如果我不会，你要教我哦。”

支开了段萌萌，萧楚生说：“不要忘了，教会徒弟，饿死师父。”

“她是新人，我入职的时候就被老人各种排挤，我可不想这种不良之风延续下去。”

“你以为你是老人她是新人？不要忘了你们是竞争关系，你比她早入职一年，工作经验比她丰富，但是她是潘卫钦点的公司客户经理，是她抢了你转岗的名额。就算潘卫同意给你转岗，目前远洋人员已经超编，到时候编制会是个大问题！你，不要总是为别人考虑，为别人做嫁衣！”

萧楚生颇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着急感，为什么干起工作来，莫雅晴聪明、自信，但是论起人情世故，她却像少了一根筋，一点竞争意识、自我保护意识都没有？

职场又不是游乐场，她已经身处别人挖的陷阱中，怎么还为别人考虑呢？

莫雅晴正要争辩，段萌萌又来了，“雅晴姐，我怎么没找到培训材料呢？你能到我电脑旁帮我看看吗？”

段萌萌忽闪着一双大眼睛，傻萌傻萌，任谁都会被萌化了。

莫雅晴一时心软，来到段萌萌身旁。

没想到段萌萌的眼光时不时瞥向萧楚生，还小声问莫雅晴：“雅晴姐，你和萧哥哥那么熟，知不知道他有没有女朋友啊？”

莫雅晴诧异地看着段萌萌，这个娃娃一般可爱的姑娘难道看上了萧楚生？

“为什么萧哥哥对你那么热心，对我却冷冰冰，他不会是喜欢你吧？”段萌萌睁着一双天真的大眼睛看着莫雅晴，看得莫雅晴一阵心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