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5章 酒后迷情
次日,在整个宏达银行北京分行都没有放款额度的情况下,莫雅晴收到了放款通知。
在年末的最后一个工作日,沈松为平远医疗特批了放款额度。由于莫雅晴提前准备了各项放款材料,不到半个工作日,贷款资金就顺利进入了平远医疗的账户。
从此之后,整个宏达银行都记住了远洋支行有一个新入职的小姑娘,在全北京辖区都没有贷款额度的情况下,成功为企业取得了贷款资金。
频频有支行长向高阳打听,小姑娘是谁,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。连高阳也是一头雾水,早已做好了被郑鹏煊兴师问罪的准备,没想到最后竟然成功了。
“高行长辛苦了啊!晚上一起吃个饭啊!”郑鹏煊很欣慰,亲自给远洋支行行长高阳打电话。
“郑总您客气,这是我们应该的啊!”
按照惯例,一般是银行主动提出宴请,客户根据自己的心情和喜好决定去或者不去。由客户提出宴请,高阳工作十多年,掰着手指头也数得过来。这说明,郑鹏煊是真的很满意。
晚宴订在宏达银行北京分行附近。
远洋支行是高阳带队,携范茜、莫雅晴参加,平远医疗照旧,郑鹏煊带着三个财务人员。
莫雅晴提前15分钟到场,推开门竟然看见沈松。没想到他也来了!一想到为了成功放款她竟然不惜威胁他,好像做了亏心事,不敢和他的眼神对视,拣了个离他较远的角落坐下了。
“沈哥咱俩是老搭档了。”郑鹏煊主动向沈松套近乎。
怎么,沈松和郑鹏煊是老相识?
“当年我是财务,沈哥在远洋支行,是公司客户经理吧?”
莫雅晴心中暗暗惊讶。经过这一年的历练,她深刻认识到,公司客户经理并不像看上去那么风光。为了促成一笔业务、办成一件事,常常是对方打了左脸,要笑着把右脸也伸过去。
无法想象高冷的沈松当客户经理时是什么样子。
这时高阳也到了,高阳显然没有想到沈松也在,而且更没想到郑鹏煊和沈松非常熟识。一丝尴尬浮在脸上,但作为职场老人,高阳很快就在表面上和郑鹏煊、沈松打成一片。
觥筹交错之际,郑鹏煊把莫雅晴大力表扬了一番:“这次多亏了小莫,为我们平远医疗带来了资金的及时雨啊!”
这句话听上去表面像是在表扬莫雅晴,但仔细一琢磨却是在打高阳的脸,责备他在关键时刻没有争抢在莫雅晴前面冲锋陷阵。
莫雅晴端起手中的酒敬了郑鹏煊一杯,“郑总,您过奖了,这全都是我们高行长的功劳。”眼光飘过沈松的脸,又加了一句,“更要感谢我们宏达银行分行领导的鼎力支持。这杯酒我干了,您随意。”说着仰头干尽了杯中的酒。
虽然平远医疗的贷款额度最终解决了,但是莫雅晴心里像拧了个结。沈松是在她的要挟之下,才不得不特批了额度。这也间接说明,沈松和她之间,除了利益,并无其他。
她为自己的自作多情、痴心妄想感到恼怒。
郑鹏煊多喝了两杯酒,变得很兴奋,“小莫,不知道你有没有男朋友啊?”
莫雅晴刚咽下去的酒差点从鼻孔里喷出来。
她看见宋旗坐在郑鹏煊旁边满面潮红,但那并不是害羞的红,而是着急的红。
宋旗对莫雅晴有意思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,但是碍于上次亲眼目睹的“酒店事件”,宋旗心里误以为莫雅晴和沈松之间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。
现在在饭桌上,郑鹏煊想替宋旗做主,牵牵红线,但是当着沈松的面,搞不好会弄巧成拙。
宋旗忙喝了两口水压压惊。
“宋旗啊,我这问雅晴呢,你脸红什么啊?”郑鹏煊打趣道。
宋旗赶紧给自己撇清关系,“小莫办事利落,貌美如花,怎么可能没有男朋友呢?只怕追的人已经排了几条街了吧?”
这话本是要撇关系,可是听起来却泛着一点点酸味。包房里弥漫着暧昧的气息。
沈松擦了擦嘴,放下了手中的筷子,示意服务员添水,可偏偏服务员并没有看到沈松的眼神要求。
作为鞍前马后的下属,莫雅晴非常有眼力劲儿地端起茶壶,明明没有手抖,可是沈松的杯子硬生生被碰到地上,碎了一地。
众人又是叫服务员,又是拉椅子,又是拿纸帮沈松擦去身上的水渍。
手忙脚乱一阵之后,再也没有人关注莫雅晴是不是有男朋友了,话题顺利翻篇。莫雅晴舒了一口气,还好他打翻了茶杯……等等,他是故意的吗?故意帮自己解围吗?偷瞄沈松时,恰巧撞上他云淡风轻的目光,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。
莫雅晴摇了摇头,把这不切实际的想法逐出脑袋,又想多了吧。自作多情这个毛病,什么时候才能改掉。
郑鹏煊多喝了两杯酒,醉态渐显,拉着沈松的手变成了话痨,“沈哥,我叫你一声哥哥,宏达银行里我就服你,你不知道为了年末贷款的事儿,我找了多少人,找谁谁都和我说没额度,只有你,只有你让我放心。”
“郑总言重了。”
“别叫我郑总,你这么叫我就是看不起我。沈哥,我知道,年末整个金融圈的资金都紧张,你为了我们的贷款额度已经忙了半个月,天天泡在宏达银行总行,求爷爷告奶奶才为我们要来这个额度。”
郑鹏煊越说越多:“我都听说了,沈哥您为了我们,在宏达银行总行立下了军令状,保证完成明年北京辖区的存款任务,并且力争增长30%,总行才给了您这一笔特批的额度。”
郑鹏煊举起酒杯,“沈哥,我敬你,不为别的,就为你这精神!义气!局气!”
喝完之后郑鹏煊就开始向桌子底下钻,边钻边说:“如果沈哥您无法完成明年的存款任务,将被免职,这我都知道,您放心,明年的存款我一定支持您!”
郑鹏煊越往后说舌头越打结,但莫雅晴一个字一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。
北京地区的市场结构早已稳定,大客户早已被各银行瓜分完毕,若要增长30%,意味着要从别的银行抢来更多存款。
这从来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。
怎么会这样?相比于存款增长30%这样不可能完成的任务,她对他的威胁就像小学生的可笑把戏,孰轻孰重一眼可辨,他怎么可能因为威胁而领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呢?
还是郑鹏煊和沈松竟相识到了如此程度,让沈松不惜拿自己的前途来为郑鹏煊的资金保驾护航?
可是从饭局上来看,他们仅仅只是旧相识而已。沈松为什么这么做呢?
莫雅晴偷溜出来去了洗手间。在洗手间用湿纸巾冰了冰额头和眼睛,看着镜子里像麻辣小龙虾一样的自己,觉得自己愚蠢至极才会去威胁他,真是自不量力,他指不定在心里怎么嘲笑自己呢。越想脸越烫,如同被打了两个大巴掌。
莫雅晴走出洗手间,微微有些眩晕,踉跄了一步,险些摔倒,双手被人扶住。
又是他。
两只眼睛水汪汪地望着他,她的心突突跳,他怎么会在这里,怎么会又抱住她?
他为什么向总行领军令状呢?突然一个不切实际的想法划过她的脑海——会不会是因为她?
各种各样的问题像炮弹一样轰炸着她的脑袋。
不该问,不能问,不要自作多情,莫雅晴嘲笑了自己。
“沈总,谢谢你。”
本想抽回自己的手,可是脚下一软,摔进了沈松的怀里。
这个怀抱好温暖啊。有一分恰巧,一分刻意,还有一分借酒装傻。酒真是个好东西啊,回去要再喝两杯!
可是他不是不近女色吗?他不是有洁癖吗?他怎么任由自己摔进他的怀抱,而且是一而再,再而三?
“不用谢我,你可以好好谢谢你们支行的萧楚生。”
“嗯?”萧楚生?和他有什么关系?
“为了平远医疗放款,为了你继续留在公司客户经理岗位,萧楚生来找了我很多次。”
“萧总是我们支行公司部主管,他和高阳行长一样,对这个项目比较重视。”
“是吗?不是因为喜欢你吗?”沈松一脸讥哂。
“喜欢你”三个字像一把火,在两个人之间迅速燃烧。虽然嘴上说着别人的喜欢,可是心里却莫名躁动。
当萧楚生来找沈松时,出于男人敏锐的直觉,沈松一眼就看出了他的意图。不想帮他,不想让他近水楼台先得月。一想到萧楚生为了莫雅晴紧张的神情,沈松心里一阵犯酸。
这种奇怪的感觉是什么?是传说中的吃醋吗?沈松浑身一震。
一阵脚步声从走廊传来,沈松下意识地拥着莫雅晴向里一拐,藏在了角落里。
他的嘴唇恰巧碰在了她的额头。
她像一片羽毛,软塌塌地在他的怀里。
沈松身体里有两股力量在剧烈地拉扯,一个叫他抱紧,一个叫他放手。
不放,偏偏不放。酒精把他的理性都赶走了。他再也不要推开她,再也不要支走她,再也不要否定她,再也不要假装不在乎她。
心跳急促,手心发烫,他从来都没有过这种热烈狂躁的感觉。
这究竟是为什么?
这一刻血冲到了莫雅晴的脑海里。
她一动不敢动。怕这是一场梦,怕梦会醒。她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初吻,想起了7年前的那个雪夜。
她不小心跌倒在一个男人的身上,她的嘴唇贴着他的嘴唇,初吻就这样被夺走。因为太过慌张,竟然连对方的长相都没有记清楚,只记得一种很特别的淡淡的香味,那个香味,很像沈松的味道。
心头一震,那个男人真的是沈松吗?
她的头靠在他的肩上,眼前的画面变得模糊不清,想要开口问他,可是脑袋却似乎有千斤重,嘴巴怎么都张不开,终于用尽全力问出了心中的问题:“为什么向总行申领额度?为什么一而再、再而三地帮我?七年前的那个人是你吗?”
他的嘴巴似乎张了张,喉结动了动,可是她却听不清,他在说什么。
不知过了多久,待莫雅晴再清醒时,她发现自己已经回到包间,意识像断了线一般。饭局似乎在郑鹏煊创造的欢快气氛中结束了。
思维断断续续,有点分不清现实和虚幻。她似乎刚才还在洗手间门口,怎么一下就回到了饭桌?
头疼得像要炸裂。明明没有喝多少酒,可一碰到他,就醉了啊。刚才发生了什么?他似乎在卫生间门口抱了她,可是怎么想都想不起来。
“不能喝就不要喝。”范茜故意大声地推开椅子,发出一声刺耳的声音。平远医疗是范茜的关系户,但是此次饭局几次话题离不开莫雅晴,范茜的不高兴都写在了脸上。
“范姐我去结账吧。”
范茜一只手摁在莫雅晴的肩膀上,“就这么喜欢上杆子在客户领导面前表现吗?”范茜明着责备莫雅晴,其实是表达对郑鹏煊的不满。郑鹏煊难道忘记了平时怎么对自己的父亲卑躬屈膝了吗?今天多喝了两杯,就开始乱认主人了吗?“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。不知道被服务员搀回来有多丢脸吗?”
被搀回来?被谁搀回来?是沈松吗?
她的目光不由自主瞟向沈松,他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,正缓缓喝着一杯茶。
难道刚才发生的一切,都是假象?
饭局结束后,依次送走了高阳、郑鹏煊、范茜,莫雅晴陪沈松站在餐厅门口,等着他的代驾。
这是新年前的最后一天,虽然穿着大衣,但寒气还是从四面八方袭来。
下雪了。
雪花扑簌簌从天而降,不一会儿就在草地上、车顶上、路面上盖了薄薄一层。7年前的那一晚也是这样下着雪。
沈松的怀抱唤起了她所有的记忆,沈松是那个男人吗?